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計不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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計不成

朝會將始。

關淮序正和長兄關淮信走在一起。

關淮信看了看身旁的人, 笑著揶揄道:“關侍郎,如今你可是春風滿面,好不得意。”

“大哥。”關淮序面露無奈之色。

關淮信拍拍他的肩:“你如今是名滿京城的關侍郎, 我聽娘說,不少人在打聽你有沒有親事呢。”

“我已有愛慕之人。”關淮序直言。

關淮信斂了笑, 神色覆雜看著他:“明家……胥回, 你明明知道關家和明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。”

“關侍郎!”有人喚道。

兄弟二人一齊轉頭,看向同僚。

同僚趕來,寒暄了幾句,幾人便一起進了殿門。

“我剛剛,看見趙國公和忠遠伯湊在一起。”關淮信與弟弟說著話,周圍都是人,他聲音很低。

關淮序垂眸而立,聞言道:“兩家是姻親, 此舉也沒什麽不妥。”

關淮信卻道:“不對勁兒。”

只是還沒等他琢磨明白, 朝會開始了。

天光漸亮, 呈豐帝處理完最後一件政事, 準備退朝,這時,明德雙站了出來。

“陛下,臣有事奏明。”

呈豐帝看著他:“準。”

明德雙弓著腰,舉起一個匣子:“臣查到,太子暗中結黨營私,常於鶴別樓和私黨尋花問柳、和私黨暗議如t何用國庫的錢來謀取私利, 這是太子和其私黨往來證據。”

眾人大驚。

一般皇子都有黨羽, 結黨並非是大忌諱,尋花問柳也是尋常事, 但就這樣明晃晃、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擺出來,更遑論還有實質證據,太子這回,恐怕要脫層皮。

果不其然,呈豐帝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起來。

關國舅心道不好,立馬出列:“陛下明鑒,太子是被冤枉的。”

“哦?”呈豐帝看向一旁的太子:“太子,你如何自證?”

皇帝語氣淡淡,情緒難辨。

太子確實冤枉,他的確是去了鶴別樓,尋花問柳只是遮掩耳目,什麽“用國庫的錢來謀取私利”更是無稽之談。

他猜,忠遠伯手裏的那東西,估計是和下邊兒的人往來的賬目,但沒什麽大用,也治不了罪。

那莫須有的罪名,是忠遠伯借這個賬簿胡謅的。

他去鶴別樓,只是為了吃吃茶,聽聽曲兒,歇一歇,他素來潔身自好,沒有召人來伺候。

歇息之餘,他順便和下邊兒的人議論議論二皇子,咒一咒他們而已。

“陛下,忠遠伯之言實在荒謬。”太子說出心中所想,他眉目堅定:“我從未有過尋花問柳、覬覦國庫之為。”

呈豐帝對太子還是很了解的。

這個兒子不太想當太子,但他才能出眾,勤勉盡責,在位多年,一直兢兢業業、不務空名。

“打開。”呈豐帝看向忠遠伯。

忠遠伯將匣子遞給內侍,拿出鑰匙,當著眾人的面,打開了匣子。

內侍取出匣子裏的賬簿,恭敬地遞給呈豐帝。

呈豐帝接過,在眾人或期待、或激動、或覆雜的神色中打開了賬簿。

看了片刻,呈豐帝忽而冷笑一聲,在眾人的目光中,將賬簿隨意擲了下去:“忠遠伯,你可曾看過這本賬簿?”

在他擲賬簿的那一瞬,群臣都跪了下來。

忠遠伯看著前邊兒離自己不遠的賬簿,心中有些忐忑。陛下這是什麽意思?

“你自己看。”皇帝冷哼一聲。

忠遠伯咽了咽口水,顫顫巍巍伸出手,將那賬簿拿來一看:裏邊兒雪白光潔,一個字都沒有。

今兒朝會出了一件笑料。

忠遠伯批判太子行事不周,還舉出了證據,結果打開一看,竟是一本“無字天書”。

這件事,夠眾人笑許久了。

明家。

杜氏也知道了朝會的事,她暗暗咬咬牙,起身來往外走:“去棠梨院!”

她到的時候,明慈正坐在院子裏,圍爐吃茶。

見她來,明慈笑著遞出一個熱烘烘的紅薯。

杜氏沒接,她只冷聲吩咐:“都下去。”

仆從迅速離去。

杜氏垂眸看了看眼前的紅薯,她冷笑一聲,伸手打落。

明慈吃痛收回手,她可惜地看著地上的紅薯,又看杜氏:“娘怎麽了?可是有什麽事嗎?”

杜氏逼近,居高臨下問她,咬牙切齒:“賬簿的事,是不是你做的?”

明慈茫然:“什麽事?”

杜氏深呼吸一口氣,將朝會的事都說給她聽。

明慈訝異:“那爹現在怎麽樣了?是不是心情很不好?”

杜氏冷冷睨著她:“你爹現在要查明這件事到底誰做的,所以我來找你了。”

明慈委屈:“娘,爹的書房是重地,白天黑夜都有人守著,而且這麽重要的東西,爹一定會放在很隱秘的地方,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,也難以做到,娘,您怎麽會認為是我做的?”

“而且,我也是明家人。”

她擡手抹了抹眼睛,聲音略微有些哽咽:“怎麽會做這樣的事呢?”

杜氏不為所動,她依舊面色難看。

從明慈這兒找不到破綻,杜氏鎩羽而歸。

她走後,明慈心情頗好地吃了兩塊蜜薯。

傍晚下起了雨,腿骨隱隱作痛。

明慈吩咐人多少點炭火,她在膝上披了一件毯子,坐在窗邊看雨。

她神色安靜。

有羅老太的內力在,她的腿骨好了許多。也幸好有羅老太的內力撐著,撐著她茍活人世。

明德雙的那本賬簿,的確是她偷偷換了。

她要借此,要梁才蕙的命。

梁才蕙身上,有兩件事。

一是梁家設計懌明院試作弊的事,二有帶著翡翠來湯家的事。

明慈想,梁才蕙如今孤身一人,想必梁夫子和梁才韞已經死了,所以她孤苦無依,才傍上了翡翠,然後進了宮,當了才人。

蕙才人。

明慈輕輕一笑,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。

過了幾日,宮裏傳來貴妃的旨意,說是要明家的女兒進宮伺候一日,陪她說說話,解解悶兒。

明家現在只有兩個女兒,明央和明慈。

杜氏送了明慈進宮。

明慈疑惑,嘉貴妃不是被禁足了嗎?

後來一想,禁足又不影響見人,只是,她和嘉貴妃有什麽話好說的?

直到宮殿出現在眼前,明慈才莞爾。

“我沒有法子,才用了她的由頭。”關皇後擺弄著手裏的花,看向明慈,笑意溫和:“是不是很意外?”

明慈上前:“有一些,但略想一想,也是意料之中。”

“是你做的嗎?”關皇後又看向細口花瓶裏的花:“做得不錯,你想要什麽獎賞?”

她指的是忠遠伯賬簿的事。

明慈看著她,沒說話。

“放心。”關皇後低頭嗅了嗅花:“這兒都是我的人。”

“我想要蕙才人的命。”明慈聲音很輕。

關皇後點頭:“可。”

她忽然側目:“你要親自取,還是我替你取了?”

“娘娘動手,我放心。”

關皇後笑:“你就不怕我保她?”

明慈搖頭:“不怕。”

她沈默片刻問道:“蕙才人的底細,娘娘知道嗎?”

關皇後的註意力都在花上:“孤女,以前跟著叔伯、哥哥過活,後來叔伯、哥哥死了,被山賊殺死了,她就成孤女了,後來遇見淑貴人,就跟著淑貴人進了宮。”

“從進宮到現在,陛下並未臨幸她。”

語畢,她看向一旁的女子,挑眉:“說完了,滿意嗎?”

明慈含笑:“多謝娘娘。”

“娘娘準備什麽時候動手?”

“你希望什麽時候?”

明慈眼眸微動:“越快越好。”

“行。”關皇後拿手帕擦了擦手,她再度看向明慈:“如果你能殺了明朗,我許諾,讓你親手殺了淑貴妃。”

明慈神色頓時變得晦暗,她望著對方,沒有說話。

關皇後似笑非笑:“看來這個彩頭不夠大。”

明慈低頭,遞去一把剪刀:“我很喜歡。”

關皇後接過,慢悠悠地剪去花朵多餘的枝頭:“我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
“哢擦”一聲,枝頭落下。

關家。

“你是說,賬簿的事,是明家剛歸家的那女子做的?”關淮齊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關淮序:“不是,她為什麽啊?”

關淮序沒說話,只是唇瓣發緊。

一旁的長兄關淮信說道:“說不定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恩怨情仇。”

關淮齊摸摸下巴,他看向弟弟:“胥回,說不定你跟這姑娘真能成。”

關淮序看著他,眸光微亮。

“不過我很好奇,你怎麽就喜歡她呢?我那天看了一眼,也不過如此,平平無奇。”

關淮序眸子幽深:“她若平平無奇,二哥該如何自處?”

“我……”關淮齊一時語塞,有些郁悶:“不是,你跟人還沒成呢,你就開始護短了?有點過分了吧,為了她,你還嗆你的好二哥,真是讓人寒心。”

明慈在想要怎麽殺了明朗。

她已經迫不及待要手刃翡翠了。

明朗先前被萬姨娘重傷,如今在養病。

杜氏將他看作眼珠子,命人嚴防死守,凡是要進明朗口中的藥,都必須讓人先試藥。

其實明慈可以再等等,後面有很多機會。

可是她不想等了,她已經等了夠久了。

夜裏,明慈得知,蕙才人自縊了,緣由是:久不得聖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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